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单身女子的泰国之旅 -

2014/5/26 17:39:00

  觉得是时候写写这次外出了。

  虽然还是一回头看就觉得纷乱,一仔细想就飘忽。但是这半年多来,哪一天不是呢?总是觉得累,需要休息,甚至是在休息的时候。

  有没有一刻,我觉得安宁?大约有,比如躺在pp岛的沙滩上,数小时面对天空,除了喝水,抹防晒霜,一动不动的时候。

  皮肤滚烫,脑袋空白,暂时不记得所有阴冷的人、事和哪怕相关的字词。

  选择泰国作为春节出逃的目的地,原因不是之前我有多喜欢那个地方和那里的人文,只是我之前用心准备的签证失败之后,心灰意懒之下,在可能范围内的最易成行的选择,这个可能的前提是:

  一、电子客票价格过得去。

  二、签证无难度。

  三、阳光充足。

  泰国彼时满足这所有条件。

  至于泰国境内去哪里,也是随意挑了几个大家推荐的地方,朋友的朋友大力帮着安排着住宿的时候,我自己却除了那片想象里的阳光海水和沙滩,什么都不期待。中间一度想过穿过边境去老挝几天,后来也不了了之。

  于是十五天的行程全部在泰国,其中在海岛的日子更是占据了一半。

  可是途中,除了要乘机或者船的时候,我基本不怎么记得日子,有人问起:你在这里多久了?还要待多久?我都一脸迷茫地数手指头,数着数着还得问:今天几号?

  所以我写不出攻略,因为虽然该去的地方我差不多都去了,可是一座庙宇和另一座庙宇,一个皇宫和另一个皇宫之间有多少分别,我实在是没有太用心,我说不出它们的名字,也不知道它们在哪条路上。

  到了就到了,走了也就走了。

  怎么去的,怎么走的,也都不那么重要。

  记得的是途中遇到过的那些脸,彼此微笑、招呼,背景大致相同:人群熙攘的街头,阳光或者星光或者霓虹,停留或者不停留。

  最常听到的是:你从哪里来?然后你去哪里?

  回来最常被问到的是:有艳遇吗?

  一个单身女子的异国旅行,大约已经被等同于“艳遇”了吧,説没有自然没有人相信,可是艳遇到底是个什么概念呢,或者我这一路,就可以算是艳遇的一路了。

  带着史无前例的深色皮肤回来,在终日阴霾的上海,眼看颜色一点点褪去,不论别人怎么看,我只觉得这半个月的经历,会像我的皮肤一样,无论当时的痕迹多么深刻,终有一天,将了无痕迹。

  我因此有轻微的恐惧,怕它没了,同时觉得其实也无所谓。

关于海岛的记忆主色调


  虽然不写攻略,上路之后也很糊涂,但是先前还是有个大概的行程计划,先交代一下:

2月6日——2月22日:上海——广州——曼谷——普吉++++pp(pp周边众小岛屿++++)++++普吉——清迈——曼谷——广州——上海

注:除++++部分乘船外,其余交通都是亚航。

总费用:约11000人民币。

交通费用:总计5020人民币。其中:

电子客票共计约4800人民币(如精心策划,这部分可以省很多)

船票共1100泰铢(普吉岛至pp岛往返500泰铢,长尾船出海一天500泰铢。)

住宿费用:总计2840人民币。其中:

曼谷算4晚,guest house,共2950泰铢。

普吉3晚,hotel,共2700泰铢。

pp,5晚,guest house,共5300泰铢。

清迈2晚,hotel,共2300泰铢。

广州一晚:机场酒店,190人民币。

其他费用:大约3140人民币。(包括短途交通、门票、饮食、买小东小西无详尽记录。)

汇率说明:国内人民币换泰铢,约1:4.85,数学不太好,我就按照1:5算账啦。

 一、出行那天

  因为我全程都想住guest house,还自己在曼谷定了号称“背包客天堂”的考山区域的guest house,所以受托为我推荐行程和住宿的Seree给我写的邮件説:听说你要来泰国背包旅行……

  这个让我有点小羞愧,因为以我对自己的了解,我从来没,未来也没打算挑战自己背个大包出门去。但是为了方便或者应景,我找出很久以前的一个小破背包,拍了拍看不出的灰尘,把路上要用的小东西塞进了进去,在几个不同规格的箱子里挑了最小的那个。

  出门那天才从柜子底扒拉出几件T恤,吊带,热裤和连衣裙,临走丢进箱子,居然就满了,只得放下钥匙慎重地选择,最后只剩T一,吊带二,热裤一,裙子二。想到从广州开始大衣就要放到箱子拉着,也不乐意穿大衣,弄个小外套,裹了条围巾就出去,居然周六下午一时打不到车,在路边哆嗦了好一阵子,幸亏没感冒。

路上想起,这收拾行李的隆重程度,也就是出差三天的架势。

        在广州转机的原因当然是为了省钱,亚航没有上海到曼谷的航班,东航泰航当时的价格已经在6000左右。做功课不认真的我不知道广州其实有直飞普吉的,我的行程其实完全可以再合理经济很多。

        是第二次到白云机场,还是有点晕,问了几个人才到国际出发区域,循着突然浓烈起来的香水味摸到F区,入眼都是黑人兄弟,大白天加上灯光也还是觉得光线不足,空气也流通不畅。每个人都是个N个大包环绕,像极了很多年前去汉正街溜达看到的情景,想起传说中广州黑兄弟汇集的盛况,心中一笑,知道自己找错了地方。

        H区不多不少的人排着队,挑了一个站进去,耳朵里灌进来的声音已经没有一个是听得懂的,直到背后来了几个人,叽里呱啦很热闹,这次我总算听得懂一半。但是我居然能懂也有点惊到了他们——温州话也算方言一绝,与普通话基本没什么关系。

他们四个人,3mm加一个男领队懒人,此行曼谷——清迈,然后马来西亚,背包。

        候机的时候便跟这个小组织混在一起,得mm相赠温州鸭舌几包,懒人建议我在除夕那天想(国)家的时候食用,聊解相思之苦,不过,还在曼谷的时候,某天晚上有点饿,想反正他们也看不见,于是提前吃掉了自己的除夕大餐。

        安检的时候跟他们走散了,排在一堆黑人兄弟姐妹中间,异常缓慢,听到前面哄笑,踮起脚看,看到一个只穿条白裤衩的黑身子……安检的人也偷笑,説:没办法,他们为了行李轻一点,衣服都尽量穿在身上,有的穿了十几层……

一时想起某mm的游记写她在欧洲乘坐廉航瑞安的飞机,也是里三层外三层,安检的帅哥看着她直发愣,摇摇头让她走了。

A16登机口正在通知去河内的乘客登机。河内,我一时有混进登机队伍的冲动——不如就去那里吧,还好,这念头只是一瞬,紧跟着就是现实——签证电子客票酒店……

人生于世,可以随心所欲的实在有限。

        正暗自叹气,眼前出现了一趴在妈妈背上的金发小宝宝,视线跟他相碰的瞬间,他笑得那个灿烂,我只想到花枝乱颤这个词来,我就那样一直和他对视,我微笑,他笑得手舞足蹈,惹得他后面那个严肃的男人也跟着笑了,他妈妈则毫不知情。

宝宝消失在登机口,我的心情顿时大好,眼前宝宝的笑颜一直不散,于是短信给玲和E:严重怀疑我头顶有光环背后有翅膀……

E回复説:啊,鸟人?!

坏蛋E,我是鸟人,我也得买电子客票,排队等飞机啊。

二 初见曼谷

坐飞机出门的结果是不会有什么悬念,所以説去曼谷,就一定曼谷了。

午夜的三个多小时飞行,睡一觉也就好了,但是廉航么,好不容易闹哄哄的旅客安静了,开始卖东西了。无聊地琢磨了下菜单,看不明白为啥菜单上的标价那么匪夷所思,差不多要下飞机了才开窍:原来误把rm当成rmb了,我説怎么那么便宜。

本来不想买东西,结果看到芒果干,想到一一某天説:宿务的芒果干太好吃了!立刻动心了,掏出一把碍事的硬币准备买包芒果干(虽然肯定不是宿务的),结果空姐説不收人民币硬币,原因是泰国的银行不收。没办法,给了她一张纸币,找给我一堆泰铢来。

小亭是个曼谷导游,这次受托来接我,之前就电话了她所在的位置,所以机场里也毫无悬念。

意外出在我唯一事先定好的Thai Cozy House。

出门前我又给他们发了邮件表示自己大概要凌晨2点才到,但是等司机好不容易找到在考山隔一条街的Cozy House的时候,已经快三点了。我不知道曼谷人是这样“守时”的——

 “因为你两点没到,我们以为你不来了。”

 “你的房间有个日本人赖着不走,我们也不能赶客人走。”

到底哪个说法是真的?

大半夜见到一个长发及腰,着紧身白衬衫黑裤的大骨架男人,我多少有点觉得见鬼了,而且一路小亭滔滔不绝也费了我不少精神,听着他这样那样寻找理由,只想着哪怕让我就在背后那张沙发上躺下也行啊。

这样七七八八说着的时候,之前门口坐着的两个人进来问:还有房间?

当然没有。他们又回去坐在了门前。

解决方案是让我先在一个小房间睡到天亮,我的房间空出来就来叫我,为了补偿,这几个小时就只收一半房钱,另奉送一份早餐,和半个小时泰式按摩。

按摩就算了,快点让我倒下吧。

开始我以为只是自己选址不当,所以视力范围内都是这样,其实这是最平常不过的曼谷调调。

住在五楼,走到通向露台如此,从露台看出去。


第一晚的小房间在六楼,窄窄的楼梯摸上去,小得难以置信,一床一电扇,别无他物。

我呆了呆,虚弱地问:没有卫生间?

有,公用。

我们压低声音的对话还是惊动了隔壁,有人睡梦里不满地嘀咕了一声。

长发感觉説sorry,我循声看看,更发现这所谓的房间跟隔壁之间的墙是不到顶的,那墙,不过是象征性的分界线。

可是有床呢,虽然床很古怪,那么窄,却高及我的腰线。

小亭本来打算天亮前就挤在我的房间睡一小觉,结果这样子是不行了,只得自己回家,我也没送她下楼,第一件事就是甩掉了脚上的短靴,第二件事——

我发誓我本来热得要洗澡的,可是我想到要开灯要开箱要蹑手蹑脚摸进摸出,那个房子我只知道可以从里面用根木栓拴上,也没给我把钥匙……我抱着浴巾犹豫了一会儿,把浴巾当枕巾铺开睡下了。

过了一会儿觉得电扇风吹得不舒服,爬起来关掉。

那声音很古怪——咚咚,咚咚咚,咚咚……
远得很,但是很固执,我不得不用尽力气回应:
——谁啊?
——咚咚咚。
——什么事?
——咚咚咚。
我终于睁开了眼睛,原来是有人敲门。
准备下床,发现脚沾不到地,有点慌:
——等一下,等一下!
——咚咚咚。
这才意识到自己不在家。换了英语再说一遍,咚咚声才终于停歇了。
打开门,一个黑黑胖胖的人笑嘻嘻地站在门外説:
Madam,your room is ready.(女士,您的房间准备好了。)

我説好好好。心说不是说五点就来叫我,五点的天怎么这么亮,原来七点了,阳光白亮亮的,我睁不开眼。

回身去拿东西,他一步抢过来什么都拿了,对于我居然不开电扇,以为我不知道,赶紧去开,我説不需要不需要,我不热。

我去拿昨天给我的两瓶水,他一把夺了放下説:你的房间有。

我又拿浴巾,他又夺了放下説:你的房间有。

我只得空手跟着。下楼梯前眼睛总算能睁开了,就看了一眼窗外,当即“啊”一声顿足不前。
他已经下了一级台阶,回头询问状。
我说不出什么来,指了指窗外——一个金闪闪的塔尖就在眼前,赤裸裸的阳光下几乎要刺盲我的眼睛。
他什么也没有説,继续下楼。我知道自己大惊小怪了,其实我本来不至于的,可是我这突然被从睡梦中抓起来还不到三分钟呢,我原谅自己。
当时不是这个视角,但看到的是同一个。

了最要紧的拖鞋之后,就拖拖拉拉去看早上把我惊艳了一把的寺庙。

等我晕乎乎到了庙里,那种氛围之下才意识到自己着装不当:半个背裸露在外的吊带,热裤(热天穿的短裤),鱼骨人字拖……
我自觉地只在人少的地方穿行,不进庙堂。

不过有个地方很多人在烧香敬佛,除非走回头路,绕不开了,我有点小羞愧,蹑手蹑脚准备溜过去。

有个着黑T的男人似乎是负责这一小块的,他笑着示意我可以上去参观,我也知道可以啊,那边way up,这边way down的,鞋子要脱掉。这都不是问题,问题是——他正在比划的,要我穿一件外套。

问题是我没有啊我,我的裤子也不能瞬间变长啊。

不过他坚持不懈比划的时候,我突然想起出门时我是穿了件短袖薄衫的,但是天热,早就塞进了包里。

我把薄衫穿上,再看他,他就笑了,做手势让我go up。

裤子就不管了么?我很疑惑,可是不好考比划让他明白我觉得自己的裤子太短。既然人家都不反对了,我再客气就见外了吧。

于是上去啦,大约不是什么有名的景点,几乎只有本地人,香火很旺,磕头的也很多。我是异类,上去拍拍拍……

太阳落下,天就黑得很快。一忽而还晚霞满天,一忽而就连地图都看不见了。
我先上了船,后来旁边坐了个香喷喷的清秀小男生,背着书包,戴着耳环,手机上也挂满了亮晶晶的挂件,整个形象走的是酷帅路线。
从他上来,脸上就挂着淡淡的笑容,我得说,真的很甜美,虽然他是男孩子……
无端想起小亭说的,泰国男人15岁以后就有选择性别的权利,他们一点点对自己的身体进行改造……旁边这个大概比15岁大不了多少的孩子怎么都觉得更有女性气质……
我其实很想问他能不能在我要到的那一站提醒我下船,可是始终没有说出来,因为我根本不知道那一站叫什么,或者还有别的什么使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说话,或者是他安安静静微笑的样子有让我不忍打扰的力量。
他下船的时候又对我笑了笑,无声地,我也一样回了他微笑。
总得问问人,天黑透了,我不想跑得太远。
后来借着码头的灯光问了后排的男人,男人的英语不太够用,但是足以表达我应该跟他在同一站下。
说话间,也就到了,跟他一同下了船,走了几步台阶之后,他磕磕巴巴地问:晚上你做什么?
这句话应该等于一种邀约吧?如果我回答“晚上没什么特别的安排”的话。
所以我立刻回答“晚上跟朋友约好啦。”大概是之前照着他的微弱灯光突然没了,他的脸立刻沉入了夜色,给我一种他有点失望的错觉。
其实我跟他还是走同一个方向,但是我道谢之后,有意拉开了点距离,踩着马路沿走,余光里知道他还在看我,好几次欲言又止,最后下了决心一样加快了脚步,而我则放慢了一点。
这直接导致一起下船的人都过了那个绿灯,而我则碰到了红灯,落得偌大一片,孤零零一个人。
没走几步,有一片暖黄灯光映照的建筑,飞檐翘壁,背后还有庙宇,煞是好看,应该有些来头,可是灯光里一个人影也没有,我终于还是不敢贸然过去,在路边拍了些照片,看了看看不清的文字介绍和路边的地图,虽然离考山区域很近了,可是也还是有长长的路要走。这条路就是我先前坐上tutu的那一条,白天曾经热闹得很,晚上连车都少了很多,除了刚才拍照时,旁边冒出过一个貌似日本人的男子(他已经不见了),就只有我背后大步超过我的一个人,拎着个大镜头,穿得非常混搭,一看就是游客,也不知道是西方哪国人。
那时候正好走在一栋建筑的阴影里,我猜他应该是去考山,立时决定就跟着他,一方面给自己壮壮胆,一方面也省了停下来琢磨地图,费事费时不说,还有风险。
那条路实在长,我这一跟就跟了很久。他快,我也快,他慢,我也慢。跟着跟着玩心大盛,好像我是盯他梢的一般,估计他也发现了,所以终于要过马路,大家一起等绿灯的时候,他冷冷地看了我一眼,眼神里有防备。
我有些尴尬,便解释说自己要去考山路,有点不确定,还有点害怕,估计他也是去那里,所以……他大约有点意外,没说什么,神色却放松了。仍然是红灯,可是很久没车经过,他快速过去了,我本来跟着走了一步,又停住,乖乖等绿灯。
他过去之后回头发现我还在这边,就停下来,然后又想走,走了一步又停下,看起来非常矛盾,我便冲他挥挥手,示意他自己走,不用管我。
他做了个手势,忘了他是怎么做的,我当时理解为“你确定?”,又挥挥手,他这才走了,开始走得有点慢,似乎还是不确定,走了几步也就不犹豫了,很快消失在树影里。
等我终于过了马路,因为没看清他到底往哪走了,我掏出guest house的名片,琢磨了一会儿,选了以为对的一条路走下去,越走越不对劲,不应有这么远啊,终于在某个路口问了人,果然绕了个大圈。按照他的指向又走了很久,还是不见熟悉的东西,开始怀疑他的可信度,经过一个旅社代理点,问了门前那个男人,男人说:就在前面一点点拐弯就是了。
谢过之后继续向前,听到背后一个女人问他什么,他笑着回答:Lost people。
I was lost。
虽然不过一天,经过这番折腾终于回到Guesthouse的时候,已然有回家一般的亲切感。等电梯的时候看到旁边有小小一张告示,大意是:
不要相信街上主动给你指路,或者提醒你某某寺庙或者皇宫现在不接待游客,不如去其他地方的“好心人”。曼谷所有皇宫和寺庙一般情况下某时段内都是开着的,但去不妨。绝不要因为陌生人的建议轻易改变自己的既定行程。
用词甚是激烈,呃,之前没看到这个……不过如果看到了,也没有前面那些经历了。
饿得不行,去街头觅食,正是晚饭时间,街头热闹非凡,看到一对泰国小恋人凑在一起吃一种小吃,喝看起来很诱人的奶茶,也去买。
结果也很年轻的摊主夫妇听不懂,只得去指指小恋人的盘子,还是不解。小男主角站了起来:May I help you?
原来他们吃的是Banana pancake, 另一个摊位买的。他热心地过去帮我定下一份,又回头帮我定了奶茶,都跟他们的一样。
知道是pancake的时候我已经有点后悔了——我有一次选了甜点做主食,不过舍不得这美好的援助,就甜着吧。
结果Banana pancake上面还铺了一层炼乳……甜死我了。
再次摸到考山路的时候,已经很晚,这里完全是另一番景象。在哪里见过这么多人呢,国庆节时候的南京东路?可是南京东路两边至少只在店堂里卖东买西,也见不到这么多种肤色发色,听不到这么多种语言——英语还真不是多数。
我茫然地在人群中穿过去,穿过来,偶然摸摸路边挂着的裙子或者比基尼,或者看着别人纹身——话说白天我曾经很震惊,曼谷怎么这么多纹身的人,而且动辄纹得满身皆是,且五颜六色——晚上总算明白了,大多是画上去的,也或者看别人编辫子,接假发——所以街上也有那么多古怪的发型。
同时还要不断避开随时撞上的眼神,避不开的时候就得回答诸如:你从哪里来?一个人吗?之类的问题。
我通常会客气地回答,同时在我的答案后面立刻加上再见,在对方说下一句之前走掉。
在考山尽头的摊位买了一杯芒果奶昔——大力推荐这里的芒果奶昔啊,30泰铢。在我后来试喝了所到之处的芒果奶昔之后,只有pp岛的第一杯能与之媲美,只是价格却是这里的2倍了。
终于我也累了,了无睡意,自然不肯回去睡觉,找了个街边的空位坐下来叫了杯Long Beach ice tea,优哉游哉,继续看人来人往众生相。
这一坐便是很久,后来都有些困顿了。突然小桌子对面冒出一高人,俯瞰着我局促且急促地说:你介意有人陪你坐坐吗?
是时我的意识尚不知在何处神游,等我回过神来,一个服务员已经把一把椅子放在了他背后,他正在坐下的过程中。
后来我问他为什么选择我的时候,他说他已经巡视过了,整条考山路上就数我看起来最nice也最有趣,是他乐于交谈的人。
一个人的旅行,总有寂寞的想说话的时候,不独我是这样。
反问我为什么选择他,我说我何曾有过选择?我坐在那里,你过来了,我很被动啊,我还没买单呢,总不能拔腿就跑。
他假作委屈,我才正色道,其实的确有选择,如果你是我看着就不想搭理的那种人,你就是坐下来了,我大概也会说:对不起吧。
没跟他说,他长得有点像年轻时候的皮特。虽然他故意留了点胡子,也没能显得他多成熟。
 “艳遇”一号,粉墨登场,J,加拿大人,此前在韩国教英语一年,任期结束,背包东南亚,下个月他姐姐来跟他汇合,然后他回加拿大跟朋友玩乐队,然后再决定去何处做何种工作,或者继续旅行。
我建议说不如来中国教英文呗。他说其实他一直觉得这不公平,他虽然读完了硕士学位,可是专业不是师范,只因为他的母语是英语,他就可以在另一个国家靠这个谋生,他觉得很羞愧。
好,算你有良知。我在心里暗暗喝彩。
接下去的话题天南海北,直到他夸我英语好的时候,我也惊奇了一把:我很少跟真正母语是英语的人说话,原来我也能跟得上趟了?
这一坐又不知时间,杯子里的酒喝完了,我的酒量我知道,不能续杯,于是买单走人。
回到街上他小声问我:在泰国是要付小费的吗?我不知道啊,从来没付过……习惯了在韩国不用。在中国呢?
又一起把考山走了一遍,这次没有人乱搭讪了。又逛了他知道的附近相对清幽的小巷,其实也是guesthouse和酒吧餐厅的天下,只是没了沿街那些摊贩,清静了很多。
第二天他要去一个小岛露营,已经买了大清早的巴士票。觉得有些困乏的时候,他送我回guesthouse,站在门前又聊了很久,直到后来我们旁边的一个摊主说:
麻烦你们帮我看一下,我去去WC,很快回来。
我们正说得热闹,便点头同意了,又站了一会儿我说你还得起早呢,回去睡吧,就此别过。
半夜里我突然醒来,想起那个小摊主的托付,懊恼不已——我们竟然都把他所托之事给忘了,罪过啊罪过,但愿他的货物没有闪失。
此后每次进出,我都不好意思往对面看,生怕被小摊主认出来,找我理论他如何所托非人……
至于J,不知道此刻在背着大包到了哪里,没有电脑没有手机,跟世俗没了任何联系。我们也没有留任何联系方式,而那晚本来说了那么多的话,现在记得的也不过就这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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